這一段時日來,李田倒也安分守己。

每日勤勤懇懇的劈柴挑水燒火,跟周圍那些傭人也相處得頗為融洽,並冇有什麼異樣心思。

因此李楓還真將原主這位弟弟給忘了。

直到現在有件事情需要有人去做,而李田無疑很適合做那件事,李楓這纔想起他來。

當然,若李田依舊懷有異樣心思,李楓隻能讓他繼續砍柴挑水。

甚至不介意用一些更為極端的手段,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。

很快的,洛千陽帶著顯得有些拘謹的李田走進了包廂。

他看著李楓點了下頭,便轉身離去,將包廂的門關好。

一見到是李楓,李田臉上的拘謹頓時消散。

就如同曾經那般,他嬉皮笑臉的喊了聲。

“哥。”

這一聲“哥”莫名的讓李楓的心臟微抽了下,心生一種異樣情緒。

他想起那時常跟在自己屁股後麵晃悠的堂弟,也時常這般嬉皮笑臉的看著自己。

“坐吧。”李楓說。

李田點了下頭,也不客氣,嘻嘻笑著在李楓跟前坐了下來。

“在後廚那劈挑水還習慣吧?冇欺負人吧?”李楓問,幫李田倒了杯酒。

又將一雙筷子遞了過去。

李田接過筷子,顯得迫不及待夾起一塊肉塞進嘴裡,含糊道:“大哥說笑了,你讓人成日盯著我,我哪敢不老老實實的劈柴挑水?哪敢不待人客客氣氣的?”

“冇有怨言?”

李田看了李楓一眼,將嘴裡的肉吞了下去。

他放下筷子,端起那酒一飲而儘,重重吐出一口濁氣。

“怎麼可能冇有怨言呢?”

李田一臉認真說道:“當然,現在冇有。”

停頓了下,李田又說:“大哥肯定知道,我先前跪在你麵前抽自己的臉求你原諒,不過是為了取得你的信任。”

李楓點了點頭,饒有興趣問:“你之前想做什麼?”

李田搖了搖頭,坦誠道:“我也冇想那麼多。”

“我就是覺得冇有爹孃的收留,大哥你早就餓死街頭了。”

“若冇有爹孃含辛茹苦栽培養育,大哥你壓根就不可能識字,不可能有如此這般大好名聲,不可能開如此大一間酒樓,但是大哥你卻是這般待我,簡直就是白眼狼,禽獸不如!”

“所以我實在恨死你了,我想說先取得你信任,然後暗中做點什麼事情。”

“最後能捅你一刀是最好的,捅不了那就一把火將你這如意樓燒了也行。”

李楓看著李田那張消瘦了幾分,少了那種狠厲氣息,多了幾分沉穩的臉,笑笑問:“現在呢?”

李田撓了撓那那些散亂的頭髮,說道:“現在覺得自己當初的想法很愚蠢,也很危險。”

李楓又幫李田倒了杯酒,說道:“有這麼優秀的一個大哥,卻是不知道趕緊抱緊其大腿,反而眼紅了,恨不得殺之而後快,的確挺愚蠢的。”

“也的確很危險,這些日子但凡你有任何一絲舉動,我倒也不會殺你,但是怕是會讓你下半輩子就在那暗無天日的大牢裡待著。”

李田點了點了頭,然後他端起麵前那酒,一臉感激:“我還知道大哥幫我將欠下的那賭債還了,我敬大哥一杯。”

說完仰頭,一飲而儘。

現在,他對於李楓,真的隻剩下感激。

感激他終究還顧及兄弟情誼,明知自己心懷異心,但是還是收留了自己,給自己一個重新改過的機會。

這一段時間來,雖每日所乾的是那砍柴挑水的重活。

但是夜深人靜之際,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躺在那床上後,他竟然可以睡得很安穩。

不再像從前那般,每天晚上會因欠賭坊多少錢,會因明日要去哪裡乾一票而睡不著。

而且,他會想起了很多事情,去思考很多平日裡他壓根就不會去思考的問題。

當第一次領到那不過二兩銀子的苦汗錢,他莫名相當有成就感,莫名想哭。

當週圍人都對他投射來善意的目光,他心更是暖暖的。

總之這段時日,他很充實,很滿足,晚上睡得很香。

李楓的確早就將李田欠下的賭債還了。

他笑道:“你能這樣,爹孃泉下有知,也會很欣慰。”

又說:“當年條件所迫,爹孃隻能草草葬在那亂墳崗中,現在咱們都有出息了,自該重新幫他們找塊風水寶地,多找幾個和尚道士去幫他們誦經超度,多給他們燒點紙錢。”

“這事我已經差人去辦了,擇日便可遷墳,到時你過去多給磕幾個頭。”

李楓此舉並非是想收買人心,故意說給李田聽,而是早就由此想法了。

他想為原主做點啥。

畢竟占了人家的身體,卻是啥事都不乾,那也太不是人了。

當然,更為重要的原因是,李楓在一點一點接受這個身份,在一點一點融入這個世界,而不再僅僅隻當自己是個遊客,冇有任何歸屬感。

當然有關這一點,李楓自己可能都冇意識到。

李田眼睛微紅,聲音哽咽:“大哥,我實在太不孝了。”

自從那日下葬後,自己可再也去過爹孃墳前去磕幾個頭,除下那雜草。

倒是大哥,每隔一段時日必會去爹孃那墳前一趟,即便之後進入那孫家為仆,也會向孫府請假過去一下。

李楓搖了搖頭:“今後好好生活也就是了,爹孃不會怪你的。”

李田重重點頭:“大哥,我會的。”

“這醉霄樓有三成是我的,從今日起,我那三成有一半就是你的了,你李田從今日起便是這醉霄樓的其中一老闆了。”

李楓又說:“當然,你坐在那邊數銀子就行了,就不用參與經營了。”

李田一愣,著實有了一種在做夢的感覺。

下意識說道:“大哥,這使不得……”

李楓似笑非笑:“真使不得?”

李田訕笑:“你是我哥,你說啥就是啥。”

李楓哈哈一笑,麵色變得嚴肅,說道:“記住了,給你銀子是為了讓你更有尊嚴,更有臉麵的活著,而不是讓你去賭。”

“但凡你再去那賭場,我不介意拖著你去爹孃墳前,當著他們二老的麵將你的手卸下來。”

“千萬不要懷疑我說的話。”

李田心一凜,重重點頭:“哥,我若再去賭,不用你動手,我會自己剁掉自己的手的。”

李楓點了點頭,換了另外一張臉,壓低著聲音道:“幫你哥一個忙。”